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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仙芜在他怀里懒懒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仍是微微笑地看着我反问:“你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你,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到底是谁?”
我皱眉,依旧看着江霍屿:“你不是说你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以前的很多事也忘了吗?”
季仙芜好笑地哼了一声:“这也能信?”
我还是看着江霍屿:“意思是说,你没忘?”
这次两人都没说话,但恰恰是没说话,代表了默认。
我冷笑一声:“江霍屿,看来你不仅对我说你忘了自己以前的模样,忘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也对江家人这样说了,你忘了你答应过原来的江叶寻什么吗?江家人视你为亲人,你不仅骗他们,还在和我结婚的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让江家颜面尽失,你就这么对他们?”
“还有你季仙芜,”我把目光转移到那个几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不是说你最爱江叶寻,怎么,江叶寻不在了,你这么快就投入江霍屿的怀抱了?”
季仙芜依旧笑得温和,嘴上的话却是无耻:“反正都是阿寻的身体,我不介意。”
而江霍屿,对此竟然还是不说话!
我咬碎了牙,闭了闭眼,问出最后一句:“所以,你是不是也知道季仙芜和钱潇月要灭我满门,还要打散我家人还有那些村民的魂魄,但是你不阻止;是不是也知道你能把我妈的尸体全须全尾给抢回来给我,但是你也不阻止我跪季仙芜?江霍屿,你到底是谁,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这么对我?”
季仙芜摇摇指头:“不,你想得还是有所偏差,你姥姥他们还有那些村民,除了我和钱潇月,其实也有江霍屿的份哦,他不仅默许,他还……”
“六哥,你太过分了!”季仙芜还没说完,江叶择就冲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冲着江霍屿吼道。
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起烫。
之前看到他那么激动地站在人群里,我还以为他气的就是江霍屿做出这么丢江家脸的事。
没想到,当初他还说不喜欢我,还在我给江霍屿下药时骂我,可现在,他是想维护我。
而我妈妈和姥姥他们……其实我心里早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猜他江霍屿,其实也参与了其中,特别是在季仙芜问我为什么不问问江霍屿到底是谁的时候。
很残忍的事实,却早在预料中,只是此刻才被血淋淋地撕开。
没想到的是江叶择这句话,就像引燃了滚烫的油一样,一直以来都没说话的江霍屿竟然忽然怒吼起来说:“我过分什么,你知道她是什么什么人吗,她是姜凤溪!说我灭了她全家全村,她又何曾善待过我,我银龙一族历来人就不多,却因浑身是宝,就被她姜凤溪灭了,抽筋扒皮做武器,她又何曾手软过!
甚至她还欺骗我的感情,她让我喜欢他,我想娶她,她转身就嫁给了岑三,而后以我为突破口,灭我全族,我的龙筋龙鳞还是她亲手拔的,若说过份,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她!要不是上天怜惜我给我留了一线残魂,我又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我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在三寒天里被人拿桶冰水当头淋下,透彻心扉。
一直以来我最讨厌的姜凤溪,竟然是我么,而那个我同样不喜欢的太清宫,也是我亲手创建的么……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可在江霍屿说出来后,又有道声音告诉我,我确实就是姜凤溪!
不然,我哪来的这么好的天赋;不然,地下刑场里那些恶心的藤蔓为什么在我身上出了血后大肆进攻;不然,为什么我会看了一次彼岸花后就梦到了姜凤溪被烧死的场景?
这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林天娇会说地下刑场里是江霍屿给我割的伤口,因为他是在验证我的身份;明白了他在看到姜凤溪的金钗时,为什么会是那种情绪;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说我适合使用火属性的符,还做鞭子给我,因为,姜凤溪就是用的火属性的符,武器也主要是鞭子。
回想起太清宫壁画上姜凤溪与龙相斗还抽筋扒皮的画面,以及地府最终给姜凤溪的刑罚,或许,当年的我,真的做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以前画江霍屿的艳画时不自觉浮现出来的场景,是个男子,披散着微湿的长发,赤裸上身,盘腿坐在水塘边的长廊上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当时我怎么都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是莫名觉得和江霍屿很配,而现在,我看清了。
清隽的眼,挺拔的鼻,长得比谁都好看。
是江霍屿,又不是江霍屿,最终慢慢和江霍屿的脸重合在一起。
我张口,嘴唇里自己吐出两个字:“惊……谪……”